第57节
??迷迷糊糊醒过来,感觉房间里有人,以为是微草。 ??“微草,你怎么还不睡啊?” ??猛然觉得不对,微草没有那么高。 ??她吓了一跳,厉声喝道:“谁?” ??黑暗中,那人拨了一下灯芯,室内顿时大亮。她下意识捂着眼睛,再看去,便看到那一脸冰霜的男子。 ??“季…季侯爷…” ??眼看着他一身危险之气朝床边走过来,她心头警铃大作。 ??“你…你想干什么…你…你别过来…你再过来我喊人了。” ??第46章 夜话 ??他不为所动, 一步一步近前。幽深的眼神忽暗忽明, 像极雷雨之前的阴沉, 沉沉地压在天际慢慢地压迫过来, 很快让人有些喘不过气。 ??她心头惊骇,死死抓着被子。 ??他能进到内室,说明外面的金秋短时间不会醒过来。如果真喊了,把下人们都招来, 到时候吃亏是自己。 ??脑子飞快地转着, 想着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他。似乎除了今天拒绝他的约见, 并无其它什么会得罪他的事情发生。 ??难道他是来兴师问罪的?不光是因为拒绝他的事, 还有她揭穿君涴涴的事。如果是这样, 那她没什么好怕的。 ??“侯爷,您半夜造访,是不是有什么急事?” ??他目光冰冷, 看着那拥被而坐的姑娘。乌黑如瀑的发披散着,烛光在她的眼眸中跳跃,像极她此时的忐忑模样。 ??“我今日约你,你为何不见?” ??果真是这事。 ??事关他的白月光, 怪不得他急成这样, 连夜闯女子香闺的事情都做得出来。难道他以为自己出面, 她就愿意帮君涴涴圆谎吗? ??做梦! ??她就算是拼着得罪死他,也不可能改口。 ??“男女授受不亲,侯爷有什么话,可以让人转告。私下见面到底不妥, 要是被人看到,对你我的名声都不利。” ??季元欻重哼一声,人已到了跟前。“我若是记得不错,你此前也曾约过我。怎么轮到我约你,你就诸般说辞。” ??她一哂,上次因为爹的事情,确实是她派人去约他见面的。身高腿长的男人立在床前,眼神像鹰隼般俯视猎物,她心里突然毛毛的。 ??“以前是我做得不对,正是因为犯过一次错误深刻反省过,才不想让自己重蹈覆辙。侯爷您大人大量,还请不要和我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女子计较。” ??要不是知道这女子胆子大,他就被她这害怕的样子给骗到,信了她鬼话。他一听她差点吃亏,方寸大乱,不想这女子连他的面都不肯见。 ??他想过无数个可能,都猜不透她为什么不见她。他以为之于她而言,自己是不同的,算得上是她的…依靠。 ??她姿态摆得越低,他心里的火气就越大。她竟然用自贬来平息他的怒火,可见在心里把他当成什么人。 ??“是吗?我以为你不想见到我?” ??“侯爷是我的长辈,我怎么会避着侯爷呢。” ??见鬼的长辈,他脸一黑,坐到床边。 ??她大骇,这个举动是不是越界了?他一个男子,又不是正经的长辈,哪里能随便坐到她的床边上。 ??“谢谢你送的方子。” ??呃? ??哦,那些方子啊。不过是她随手送出去的,她不过是怕不送方子,这男人还想绑她回去做饭。至于他吃不吃得好睡不睡得好,关她屁事。 ??“那是我应该做的。” ??“嗯。” ??嗯是什么鬼,她就是客气一下啊,他们又不是亲戚,哪有什么她一个外人该做的。跟他客气一样,他还蹬鼻子上脸,把自己当大爷了。 ??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,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,可到底哪里不对,她又说不上来。眼下最要紧的是把这死男人打发走,否则真要被人看到,她有十张嘴也说不清。 ??“侯爷,关于今天的事情,我可以和你解释的。” ??“解释什么?” ??他目光凌厉,难道她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他,要不然为何要用解释二字? ??她被他凌厉的目光看得一紧,心道这死男人果然是为君涴涴而来。“侯爷,事关我是师父的名声,我不敢有分毫让步。据我所知,我师父与我大伯娘根本不是好友,更不可能共用一个名号。侯爷若是为我大伯娘来说情的,恕我不能妥协。” ??她说什么,他来说情?他为什么要替君涴涴说情?恍惚间,他好像明白了什么。敢情是以前他和楚家大房的往来让她生了误会,她以为自己会替楚家大房说话。 ??一想到她对自己误会至深,深感有些无力。 ??他以为自己的行为已经很明显,难道他还不够维护她吗?是什么原因让她有这样的错觉,会觉得他和楚家大房的关系一如从前。 ??“谁说我是为她来的?” ??你不为自己的心上人来,深更半夜闯进她的房间做什么?所谓冲冠一怒为红颜,男人失去理智行事不计后悔的原因,大多都是因为女子。 ??她眼里的疑惑让他莫名烦躁起来,这女人瞧着聪明得紧,怎么在有些事情上如此迷糊。一个君涴涴,哪里值得他费神。 ??“今日之事,你细细与我说一遍。” ??烛火晕黄,他看着她迷茫的小脸,顿时身体发沉,压根不想起身。 ??她迷惑着,抬头瞧一眼黑漆漆的窗户,觉得这死男人莫不是故意的。深更半夜的有什么好说的,难道他没有听别人说过吗? ??好事不出门,坏事传千里。 ??她敢肯定今天承恩伯府发生的一切早就传得沸沸扬扬,以他的耳目之灵,早就应该知道完整的版本,怎么还要让她说一遍。 ??不想说,一个字都不想说。 ??“侯爷,我困…” ??今天她确实费了不少的心神,累得很。 ??软软糯糯的声音,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娇气,听在季元欻的耳中,就像撒娇一般。他忽然不自在起来,手握成拳低咳一声。 ??“明姐儿,你还没有睡吗?” ??卢氏的声音从外面传来,吓得明语心一跳。 ??“祖母,不…不是,我就是起来喝口水。” ??“金秋呢,怎么没人服侍你?” ??卢氏说着,听脚步声好像是要进来。 ??屋内的两人同时变脸,明语急得四下张望。衣柜不行,衣服太多,他人高腿长钻不进去。桌子底下也不行,桌布不能全部遮住人。 ??“床…床底下,你快…快进去…” ??季元欻又是脸一黑,其实有这个时间,他完全可以从窗户出去。只是见她着急惊慌失措的模样,他又不想走了。 ??不过床底下不行。 ??他的目光看向床上绣着雀登枝的深绿锦被,隐约闻到一丝淡雅的香气。 ??明语被他的目光吓一跳,赶紧捂紧被子警惕地看着他,胆颤心惊地压低声音,“不行,床上不行,我祖母会看出来的。你赶紧躲到床底下去!” ??他目光一收,看了她一眼,心道她之所以不让自己躲到床上,并不是忌讳他,而是怕楚老夫人看出来。心里泛起莫名的窃喜,快速一跃,从床顶跃到房梁之上。 ??明语堪堪放下心,卢氏就进来了。一摸桌子上的茶壶,脸色有些不好看。茶是凉的,明姐儿起夜金秋那丫头居然都不醒。 ??“祖母,金秋她们几个一向侍候得很好,是孙女不愿叫醒她们的。” ??卢氏叹息,明姐儿的心还是太善。人太善是好事也是坏事,若遇感恩之事,则是好事。若遇别有用心之人,便是灾难。 ??“下人们侍候不力,该敲打的时候还是得敲打,不能太过心慈手软。” ??“祖母,孙女省得。” ??金秋今晚真是无妄之灾,明明是季元欻弄的鬼。想到那男人还在房梁之下,堂而皇之的听她和祖母说话,甚感不太自在。 ??卢氏不知道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,爱怜地摸着孙女的头。 ??“明姐儿是不是也有些睡不着?” ??明语点头,“祖母也睡不着吗?” ??“年纪大了,晚上总是会失觉。今天在承恩伯府里,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那个君氏对质,可有害怕过?” ??明语摇头,她没有害怕,也压根没想过害怕的事。在那样的情况下,她若是不站出来,娘说不定会忍不住。她不想看到娘的秘密暴露给君涴涴,更不想眼睁睁看着娘和姑姑的才名被对方占为己有。 ??所以,那个时候,她必须要直面君涴涴。 ??“孙女不怕,我不能看着姑姑的东西被别人抢走。” ??卢氏动容,多年来她虔心理佛,自问对世间很多事情都能泰然处之。唯有事关她的孩子,才能引起她的情绪。 ??那个院子她许多年没有踏足过,要不是为了她的孩子,她至死也不愿去找那个名为丈夫的人。夫妻至此,何其可笑。 ??大房闹出这样的事,那人还想维护着。若不是她决心分家不惜以和离之言威胁,只怕那人还要袒护大房。 ??冷氏和她的子孙后代,她一个都不想看到。依她原本的想法,分家后那几房自是要搬出去的,然而那人坚决不同意。 ??最后,她只能退而求其次,将国公府一分为二。 ??“没错,不要怕。你要记住你是国公府的嫡出大姑娘,你身后有祖母和你父亲,只要你占着理,就不用害怕任何人。无论什么事,祖母和你父亲都会护着你。” ??明语很感动,大多世家往往把家族利益和名声放在首位,女子一般都是联姻和政治交易的筹码。祖母能说出这样的话,可见是把自己这个孙女放在第一位的。 ??“孙女记下了。” ??卢氏目光慈爱,想到锦城公主对自家孙女的另眼相看,又是一声叹息。明姐儿待人至纯,那锦城公主性情也不坏。 ??真要性情坏些的人,那万家也不敢在外面置办外室。便是有外室,碰到性子泼辣些的,早就闹翻了天,哪里能让人欺到那个份上。 ??堂堂皇家公主,弄死个把人还是举手之事。不说是公主,就算是寻常的世家夫人,背着丈夫处置外室,那也是任谁无法指责的。 ??要不是公主太过绵软,外室所出的儿女都不能平安长大。这样的女子,若说有什么坏心,她是不信的。 ??“今日多亏锦城公主,否则以你一人之力,怕是要吃大亏。” ??“祖母说得极是,锦城公主确实很维护孙女。要不是公主在场,孙女还真不敢顶撞华城公主,华城公主很是相信大伯娘。” ?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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